大般涅槃經卷第二十六
悟慈和尚譯述
獅子吼菩薩品第二十三之二
「善男子啊！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，欲見如來的話，應該要修習十二部經，要受持、誦讀、書寫、解說！」
獅子吼菩薩大菩薩說：「世尊！一切眾生，不能得知如來的心相，應該要如何去觀察才能得以知道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一切眾生，實在不能了知如來的心相。如果欲觀察，以便得之的話，有二種因緣。第一為眼見，第二為聞見。如果看見如來所有的身業，當知是為如來，這就是眼見。如果觀看如來的口業，當知此為如來，這就是聞見。如果看見色貌時，一切眾生沒有人能和其相匹等，而當知此為如來，就名眼見。如果聽聞音聲微妙最勝，和眾生所有的音聲不同，當知此為如來，就是聞見。如果看見如來所作的神通，到底是為了眾生而為的呢？或者是為了利養而為的呢？如果是為了眾生而不是利養的話，當知此為如來，這就是眼見。如果觀察如來以他心智，而觀察眾生時，到底是為利養而說的呢？或者是為眾生而說的呢？如過是為眾生而說的，而不是為利養而說的，當知此為如來，這就是聞見。
為甚麼如來會受此身？為了何故而受身？為誰而受身？這叫做眼見。如果觀察如來怎麼說法？何故而說法？為誰而說法？就名叫聞見。用身的惡業欲加害他，而不起瞋恚，當知此為如來，就是眼見。用口的惡業，欲加害他，也不起瞋恚，當知此為如來，這就是聞見。
如果見菩薩出生之時，在於十方面，各行七步，摩尼爬跋陀（寶賢）、富那跋陀（滿賢）等鬼神大將們，都手執幡蓋，震動無量無邊的世界，其金光晃眼，彌滿在於虛空。難陀龍王（喜），以及婆難陀龍王（賢喜），都用神通力，以沐浴菩薩的金身。諸天的形象，都承迎禮拜。阿私陀仙（無比端正）合掌恭敬。他占看菩薩像後說：此太子欲捨棄盛年之貪欲，有如棄涕唾那樣，不會被世樂所迷惑，會出家去修道，喜歡在於閑寂之處。為了破除邪見，而行六年的苦行。對於諸眾生，都平等，並沒有二心。其心常在禪定裡，始終不散亂。其相妙好嚴麗，以莊飾其身。所遊行之處，其 邱墟皆平坦，衣服離開身體四吋，也不墮落。行步時，都直視，不回顧左右。所食之物，其物並沒有完整過。坐起的地方，草皆不動亂。為了調伏眾生之故，而去說法，心裡也並沒有憍慢，這就是眼見。
如果聽聞菩薩行七步後，唱此言而說：『我今此身，為最後邊身。』阿私陀仙合掌而說：『大王！當知！這位悉達多太子，必定當會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終究不會在俗家去做轉輪聖王。為甚麼呢？因為其相非常的明了之故。如果轉輪聖王的話，其相就不會這麼的明了。悉達多太子的身相炳著顯明。因此之故，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』太子後來看見老病死之相狀，又作此言：『一切眾生，甚可憐憫！都常和如是的生老病死共相隨逐，不能覺察，而常行於苦中。我當為他們斷滅。』太子後來出家，和阿羅邏迦五通仙人學習無想定，既成就其禪定後，因發覺其為未究竟，而放棄其學。又跟從鬱陀羅仙，學習非有想、非無想定。既成就其禪定後，又發覺為不是究竟的涅槃之道，是有生死之法。就又放棄其學，而去修持六年的苦行。但是並沒有甚麼收穫，曾作此言而說：『修習此苦行，乃空無所得。這只能叫做邪術，而不是正道。』到後來，在菩提樹下，打坐而成道後，梵天即勸請佛陀而說：『唯願如來您，當為眾生，廣開甘露，說無上之法！』佛陀說：『梵王，一切眾生，常被煩惱所障覆，不能接受我的正法之言！』梵王又說：『世尊！一切眾生，凡有三種類。有利根、中根、鈍根。利根的人一定能接受。唯願為他們說法。』經梵天三次的勸請後，佛陀即說：『梵王！諦聽！諦聽！我現在當為一切眾生開甘露門！』佛陀於是到波羅奈國，去為五比丘初轉正法輪，而宣說中道之教。因為一切眾生，不能打破諸結縛煩惱的原因，並不是不能破，乃為非破、非不破，所以叫做中道。不能度眾生、非不能度眾生，故名中道。不是一切成就、也不是不成就，故名中道。凡是有所說的，不自說自己就是師，也不說自己為弟子，故名中道。所說的不是為利益，也不是為得果，故名中道。所闡的為正語、實語、時語、真語，所言的都不虛法，是微妙第一。聞如是等法，就名叫聞見。
善男子啊！如來的心相，實在不可以得見的。如果有善男子、善女人，欲見如來的話，應該要依此二種因緣（眼見、聞見）！
這時獅子吼菩薩仰白佛陀說：「世尊！如前面所說的，以菴摩羅果喻為四種人等。第一：有一種人，其行動很細微（端正），但是其心卻不端正不實在。第二：有人心細（端正），但行動卻不端正、實在。第三：有人心細（端正），行動亦端正實在。第四：有人心不細（不端正），行動亦不端正實在。就中前二種，要怎樣才能了知呢？如佛所說的，雖依此二種（眼見、聞見），但是卻不可得而知。」
佛陀說：「善哉！善哉！善男子啊！菴摩羅果乃譬喻為此二種人等，實在難以可知。由於難知之故，我在經中曾說過：『應當要他們共住。共住後，若不知對方的為人的話，就要和他久處。長久處在一起，而還不知道的話，就要用智慧去了解對方。用智慧還不能了解對方的話，就應該要深觀察。由於觀察之故，就得能知道對方是持戒的人呢？還是破戒的人呢？』
善男子啊！戒有二種，受持也有二種。第一為究竟，第二為不究竟。有一種人，由於某因緣之故，去受持禁戒。有智慧的人，當知此人，其持戒是為了得到人家的利養呢？或者是為了究竟持戒而持戒的呢？
善男子啊！如來之戒，並沒有因緣，因此之故，名叫究竟戒。由此義故，菩薩雖為諸惡眾生之所傷害，也不會生恚癡。因此之故，如來得名為成就畢竟持戒。
善男子啊！我在從前，曾和舍利弗，以及五百名弟子，同共止住於摩迦陀國的瞻婆大城（中印，元始之都市）。這時有一位獵師，正在追逐一隻鴿鳥。鴿鳥惶怖，而到舍利弗之形影處，仍然還是在戰慄，有如芭蕉樹。到了我的身影中時，鳥的身心才得到安穩，其恐怖的心理才得以解除。因此之故，當知！如來世尊，乃畢竟持戒，乃至身影，猶然有餘力！善男子啊！不究竟之戒，尚且不能得達聲聞緣覺之位，更何況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呢？
又有二種，第一為根深難拔，第二為根淺易動。如能修習空、無相、無怨之三昧的話，就名叫做根深難拔，假如不修習此三種三昧的話，則雖然又是修習，但是都為二十五有（不脫眾生之位），就名叫根淺易動。
又有二種，第一為自身，第二為眾生。為了眾生的話，就能見佛性，以及如來。持戒之人，又有二種，第一為性自能持，第二為須他人的教敕。若受戒後，經過無量的世代，始終都不漏失。如值遇轉生在惡國，或遇惡知識，或惡時、惡世，或聽聞邪惡之法，或和邪見之人同起居。在這些時間，雖然沒有受戒之法，但卻能修持如本出發心那樣，並沒有毀犯禁戒，此名叫做自性能持。假若由於師僧，而白四羯磨（作業），然後得戒，也就是由於授戒會而完成具戒。雖然得戒，但其後還要依憑和尚、諸師、同學、善友等人之教誨曉諭，才能知道應如何舉動進止等事。也就是由於聽法、說法等，然後具備諸威儀。此名叫做須他教敕。善男子啊！自性能持，就叫做眼見佛性，以及如來，也名叫聞見。
又有二種，第一為聲聞戒，第二為菩薩戒。從最初發心，乃至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，就名叫菩薩戒。如果觀察白骨，乃至證得阿羅漢果的話，就名叫聲聞戒。若有人受持聲聞戒的話，當知此人，不見佛性，以及如來。如有人受持菩薩戒的話，當知此人，能得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，而能見佛性，以及如來的涅槃。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為甚麼因緣之故，需要受持禁戒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為了自心不反悔之故，須受禁戒。為甚麼緣故不反悔呢？因為受樂之故。何故受樂呢？因為遠離之故。何故遠離呢？為了安穩之故。何故安穩呢？為了禪定之故。何故禪定呢？為了真實知見之故。何故真實知見呢？為了徹見生死等諸過患之故。何故為見生死過患呢？為了心不貪著之故。何故為心不貪著呢？為了得解脫之故。何故為解脫呢？為了無上大涅槃之故。何故為得大涅槃呢？為了得常樂我淨之法之故。何故為得常樂我淨之法呢？為了得不生不滅之故。何故為得不生不滅呢？為了見佛性之故，因此之故，菩薩乃性自能持究竟淨戒。
善男子啊！持戒的比丘，雖然不發願求不反悔之心，但是不反悔之心，卻能自然而得。為甚麼呢？因為『法性爾』故，雖然不求快樂、不求遠離、安穩、禪定、知見、見生死過、心不貪著、解脫、涅槃、常、樂、我、淨、不生、不滅、見佛性等事，但卻能自然而得。為甚麼呢？『法性爾』故。也就是法性自然，就是這樣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果由於持戒，而得不悔之果，由於解脫而得涅槃之果的話，則戒就沒有因，涅槃就沒有果？戒如果無因，就名叫做常，涅槃如果有因，就是無常。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涅槃則為『本無今有』的了。如果本無今有的話，就是無常。猶如燃燈一樣。涅槃如果是這樣的話，怎麼能夠得名為我、樂、淨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哉！善哉！善男子啊！你已經曾在於無量的佛所種諸善根，因此，能諮問如來如是的深義。善男子啊！由於不失本念，乃能作如是之問。我憶起往昔，經過無量劫前之時，在波羅奈城裡，有位佛陀降世，尊號叫做善得。這時那位佛陀經三億的歲月當中，演說如是的大涅槃經。我於那時，曾和你，同在於該法會中。我曾經用此事諮問過那位佛陀。那時那位如來，為了眾生之故，正在於三昧正受裡，而未能回答此義。善哉！大士啊！你乃能意念起如是的本事。你要諦聽！諦聽！當會為你解說！ 戒也有因，因於聽正法。所謂正法，也是有因。因親近於善友，近於善友，也是有因，因為有信心之故。信心也是有因，因有二種。第一為聽法。第二為思惟教義。善男子啊！所謂信心，乃因於聽法，聽法因於信心。此二法，亦因，亦因因，亦果，亦果果。善男子啊！喻如尼乾子（離繫），豎立拒，而舉瓶一樣，都互為因果，不得相離。
如無明為行之緣，行乃緣於無明一樣，此無明與行，亦因、亦因因。亦果、亦果果。乃至生緣於老死，老死乃緣於生，此生老死，亦因、亦因因，亦果、亦果果。善男子啊！生雖能生法，但是卻不能自生，因為不自生之故，由於生生而生。而生生乃不自生，乃依賴於生之故，而生。是故此二生，亦因、亦因因，亦果、亦果果。善男子啊！信心聽法，也是如此。
善男子啊！此為果，而非因，是謂大涅槃。何故名果呢？因為是上果之故，是沙門果之故，是婆羅門果之故，是斷生死故，是破煩惱之故，因此之故名為果。為諸煩惱，所訶責，是故涅槃名為果，煩惱名為過。善男子啊！涅槃無因，而其體就是果。為甚麼呢？因為無生滅之故，無所作之故，非有為之故，是無為之故，常不變之故，無處所之故，無始終之故。善男子啊！如果涅槃有因，就不得稱為涅槃。槃就是因，般涅叫做無，無有因之故，故稱為涅槃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如佛所說，涅槃無因，此義有點不妥？假如說無的話，須合於六種義才對。第一為畢竟無之故。故名為無。喻如一切法，無我、無我所有是。第二：為有時無之故，故名為無。喻如世人說：河池無水，無有日月等事。第三為很少之故，故名為無。喻如世人說：食中少鹹，名叫無鹹，甘漿少甜，就名為無甜等是。第四為無受之故，故名為無。喻如旃陀羅不能受持婆羅門法，是故為無婆羅門。第五為受惡法之故，故名為無。喻如世間說：受惡法者，不名叫沙門，以及婆羅門，是故名為無有沙門，以及婆羅門。第六為不對之故，故名為無。譬如無白，名之曰黑，無有明之故，就名為無明等事。世尊！涅槃也是如此。有時無因，故名涅槃。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你現在所說之如是六種義裡，為甚麼不引那畢竟無之義來譬喻涅槃，而乃採取有時無之例呢？善男子啊！涅槃之體，乃畢竟無因。猶如無我，以及無我所一樣的。善男子啊！世法與涅槃，乃究竟不能相對的，因此之故，你所舉出之六事，不能得以為喻。善男子啊！一切諸法，皆悉沒有我，而此涅槃，乃真實有我的，因此義故，涅槃乃無因，而其體就是果。是因非果，名叫佛性。由於非因而生之故，是因非果。並非沙門果，故名非果。為甚麼叫做因呢？因為了因之故。善男子啊！因有二種，第一為生因，第二為了因。能夠產生法的，就名叫生因。如燈能明了物體，故名為了因。煩惱諸結縛，就名叫做生因。眾生父母，就名叫了因。如穀子等，就名叫做生因。地、水、糞等，是名了因。又有生因，所謂六波羅蜜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。又有了因，所謂佛性、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。又有了因，所謂六波羅蜜、佛性是。又有生因，所謂首楞嚴三昧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。又有了因，所謂八正道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。又有生因，所謂信心六波羅蜜是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佛所說，見如來，以及佛性，此義如何呢？世尊！如來之身，並沒有相貌，非長、非短、非白、非黑，也沒有方所。不在三界，並非有為之相，也非眼識所識的，怎麼可見呢？佛性也是如此。」
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佛身有二種，第一為常，第二為無常。無常身，是欲度脫一切眾生，而方便示現之身，此名眼見。至於常住身，乃為如來世尊解脫之身，亦名眼見，亦名聞見。佛性也有二種，第一為可見，第二為不可見。可見者，為十住菩薩、諸佛世尊。不可見者，為一切眾生。眼見者，所謂十住菩薩、諸佛如來，能夠眼見眾生所有的佛性。聞見者，一切眾生、九住菩薩等人，聞有佛性之義。
如來之身又有二種，第一是色，第二為非色。色就是如來解脫，非色為如來永斷諸色相之故。佛性又有二種。第一為色，第二為非色。色為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，非色就是凡夫乃至十住菩薩。因為十住菩薩見不了了之故，才名為非色。善男子啊！佛性又有二種，第一為色，第二為非色。色為佛菩薩，非色就是一切眾生。色名叫做眼見，非色名叫做聞見。
佛性乃是非內，也是非外。雖然佛性非在內外，然而卻不是遺失毀壞，因此之故，名曰：『眾生悉有佛性！』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佛所說：『一切眾生，悉有佛性。如乳中有酪，如金剛力士（額中有珠），諸佛的佛性，乃如清淨的醍醐。』那麼，為什麼如來您說：佛性非內、非外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我並不說過乳中有酪，因為酪乃從乳而生之故，說乳有酪耳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一切的生法，各有時節麼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在乳之時，並沒有酪，也沒有生酥、熟酥、醍醐。一切眾生都說它是乳。因此之故，我說乳中並沒有酪。如果有的話，為甚麼緣故不能得二種的名字，如人之二種才能，說他為金鐵之師呢？酪之時，並沒有乳、生酥、熟 酥，以及醍醐。眾生都說它為酪，並不是乳，不是生酥、不是熟酥，以及醍醐。乃至醍醐也是如此。善男子啊！因有二種。第一為正因，第二為緣因。正因如乳之生酪，緣因如酵（濁酒）煖等。從乳而生之故，故說乳中有酪性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果乳並沒有酪性，角中也沒有酪性，那麼，為甚麼緣故，不從角中生出酪來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角也能生酪的。為甚麼呢？我也說過緣因有二種，一為酵，二為煖。角性煖故，也能生出酪來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果角能生酪的話，那麼，尋求酪的人為甚麼緣故，都求乳以取酪，而不取角以生酪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因此之故，我說有正因與緣因！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如果使乳中本來並沒有酪性，現在才有的話，那麼，乳中本來並沒有庵摩羅樹（無垢清淨），為甚麼緣故現在不生呢？可說是二俱沒有之故。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乳也能生庵摩羅樹的。如果以乳灌它的話，會在一夜當中，生長五尺的。因此義故，我才說二因。善男子啊！如果一切法均由一因而生的話，就可以難言而說：乳中何故，不能出生庵摩羅樹呢？善男子啊！猶如四大能為一切色，作為其因緣（四大能作為諸色的因緣），然而色法各為相異，都有差別不同。因此義故，乳中不生庵摩羅樹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佛所說：有二種因，為正因與緣因。而眾生的佛性到底是那一種因呢？」佛陀說：「眾生的佛性也有二種因，一為正因，二為緣因。正因就是所謂諸眾生，緣因則所謂六波羅蜜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我今必定知道乳有酪性了。為甚麼呢？因為我見世間求酪的人，唯取於乳，終究不會取自於水。是故當知，乳有酪性。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如你所問，此義未必然是這樣。為甚麼呢？喻如有人，欲見其面像，就便去取刀一樣。（取刀照自己的面貌）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因於此義之故，乳定有酪性的。如果刀並沒有面像的話，為甚麼緣故會去取刀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此刀裡面一定有面像的話，為甚麼緣故，要顛倒呢？如把刀豎立，則會見到面長，刀若橫置去照時，則見面闊。如果此為自己之面的話，何故為見長像？假如是他人的面的話，怎能得以稱言這是自己之面像呢？假若因為自己之面，而見到他人之面的話，何故不見驢馬的面像呢？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因為眼光到那邊之故，會看見其面貌為長像。」 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而此眼光實在並不到那邊去的。為甚麼呢？因為近與遠，一時俱得看見之故，不見中間的所有物之故。善男子啊！眼光如果到那邊才得見的話，則如一切眾生悉能見到火時，為甚麼不會被火所燒呢？喻如有人遙見白的東西，就不應該生疑，而認為是鶴？是旛？或者是人？是樹？如果眼光到彼的話，為甚麼得見水精中的物體？深淵中的魚與石？如果眼光不到彼而能見的話，為甚麼得見水精中物，而不得見壁外之色法呢？因此之故，若眼光到那邊，而見面像之表形，此義並不盡然。善男子啊！如你所說，乳有酪，那麼，為甚麼賣乳的人，唯取乳的價錢，而不責取酪的價值呢？賣騲馬（ 牝畜）的人，唯取騲之價錢，而不責取駒的價值呢？善男子啊！如世人沒有子息，是故迎聘媳婦。其媳婦如果懷妊之時，不得說為是女人。因為不一定此女有兒性之故，因此之故，而應聘媳，則此義並不盡然。為甚麼呢？因為若有男兒之性的話，也應該有孫，若有孫的話，則是兄弟一堂的了。為甚麼呢？因為同為一個腹肚所生之故。因此之故，我說此女並沒有男兒之性。如果其乳當中有酪的話，為甚麼緣故一時不能得見五味呢？如果樹子中有尼拘陀數（縱黃、榕樹）五丈高之質性的話，何故一時不見芽、莖、枝、葉、華、果、形色等之異呢？
善男子啊！乳色，乃時異，味異、果異，乃至醍醐也是如此。為甚麼說乳有酪性呢？善男子啊！喻如有人，早晨微明時，當應服酥，但是現在已患著臭味，假若說乳中一定有酪性，也和此同樣。
善男子啊！喻如有人，因有筆、紙、墨等之和合，而完成字，但此紙中本來並沒有字，由於本來沒有之故，假借因緣而成耳。如果本來就有的話，何故需要眾緣呢？喻如青黃的顏色合成而為綠色，當知此二顏色本來並沒有綠色之性。如果本來就有的話，何故需要二色和合才能完成呢？善男子啊！喻如眾生，因食物而得生命，而此食物當中，實在並沒有生命。如果本來有人的生命的話，在未吃食物時，此食物應該就是生命才對。善男子啊！一切的諸法，本來並沒有性，因於此義之故，我說此偈：
本無今有 本有今無 三世有法 無有是處
（本來沒有，而現在為有。本來有，而現在為無。三世有法，並沒有這個道理的。）
善男子啊！一切諸法，乃由於因緣之故而得以生，也由於因緣之故，而會滅。善男子啊！若諸眾生內有佛性，則一切眾生應該有佛身，如我現在的情形同樣。眾生的佛性，乃為不破、不壞、不牽、不捉、不繫、不縛，如眾生中所有的虛空同樣。一切眾生悉有虛空，因為無罣礙之故，各不自見有此虛空。倘使眾生沒有虛空的話，就沒有去來、行住坐臥，乃至不生、不長的了。因此義故，我曾在於經中說：一切眾生，有虛空界。虛空界名叫虛空。眾生的佛性，也是如此。十住的菩薩能見少分的佛性，有如金鋼珠（金剛樹，天目樹之子，可做數珠）
善男子啊！眾生的佛性，則是諸佛的境界，並不是聲聞緣覺所能了知的。一切眾生，乃不見佛性，因此之故，常被煩惱所繫縛，而流轉於生死中。見佛性之故，諸結煩惱所不能繫縛，而解脫生死，而得大涅槃！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一切眾生，有佛性，其性有如乳中之酪性。如果乳中沒有酪性的話，為甚麼佛陀說有二種因－－一為正因，二為緣因呢？緣因則一為酵，二為煖。虛空無性之故，並沒有緣因。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如使乳中一定有酪性的話，為甚麼需要緣因呢？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由於有其性之故，因此之故需要緣因。為什麼呢？因為欲明見之故。緣因則是了因。世尊！喻如黑闇當中，先有諸物，為了欲見之故，用燈火去照，而得以明了。如果本來沒有諸物的話，燈火哪能照到什麼呢？喻如泥中有瓶之性，故需人用水輪、繩、杖等物，作為了因。喻如泥拘陀子（榕樹）之需用地、水、糞（肥料），而作為了因一樣，乳中之酵、煖，也是如此，需作為了因。因此之故，雖然先有其性，也要假藉了因，然後才能得見。以此義故，必定知道，乳中先有酪性。」
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若使乳中，必定有酪性的話，即是了因，如果是了因的話，又何需用此了以揪出呢？善男子啊！若是了因的話，則其性就是了，常應自了才對，如果不自了的話，何能了他呢？（不待了因，果應自生才對。）如果說：了因有二種性，一為自了，二為了他，此義不盡然。為什麼呢？因為了因為一法，為甚麼有二法呢？如果有二的話，乳也應該有二才對。若使乳中並沒有二相的話，為甚麼了因獨為有二呢？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世人說：我與八人共一樣，了因也是如此。能了自己，也了他人。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了因如果也像這樣的話，就不是了因的了。為什麼呢？因為數為能數他自己之色性，以及他人之色性，因此之故，才得說為八個數字。而此色性自己並沒有了相，沒有了相之故，需要用另一個智性，乃能數自己和他人。是故了因，不能夠自了、也不能夠了他。善男子啊！一切眾生有佛性的話，為什麼要修習無量的功德呢？如果說修習就是了因的話，那個乳同酪之喻已破壞不能成立。假若說因中必定有果的話，則戒、定、智慧，就沒有增長的了。我觀見世人，本來並沒有什麼禁戒、禪定、智慧，都是從師傅傳授而學習後，才漸漸的有所增益的。如果說師教就是了因的話，則當師父在教訓時，領受的人並未有戒、定，與智慧。假如此為了因的話，應該會了未有的，為什麼需要了戒、定、智慧，才使其得以增長呢？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果沒有了因的話，怎麼能得以名叫有乳、有酪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世間之人回答問難，凡有三種。第一為轉答。如上面所說：為什麼要持戒呢？因為不後悔之故，乃至為了得大涅槃之故。第二為默然答。如梵志來問我而說：『我是常嗎？』我於此時會默然不作答覆。第三為疑答。如此經裡面所說的『如果了因有二種的話，乳當中為什麼不能得有二種呢？』善男子啊！我現在用轉答，如世人說：有乳、有酪，乃因必定會得之故，是故得名為有乳、有酪。佛性也是如此。有眾生、有佛性，因為當來會見佛性之故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佛所說的，此義並不盡然。為什麼呢？因為如過去的則已滅，未來的則還未到，為什麼名為有呢？如果說當來會有，而名叫做有的話，此義就是不盡然。喻如世間之人，看見沒有兒息的人，便說他為無兒一樣。一切眾生無佛性的人，怎麼說一切眾生悉有佛性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過去名叫有。喻如種橘一樣。芽生而種子滅，芽也為甘甜，乃至生果，其味也是如此。到了成熟時，其味才略帶醋味。善男子啊！此種醋味，在種子、芽，乃至生果，均沒有的事。隨著其本成熟時，其形色相貌，則生醋味，而此醋味乃為本無今有。雖然本無今有，但是也不是沒有因依之本的。像這種本與子，雖然都過去，但是因此之故，得名為有。因此義故，過去名有，而為什麼又名未來為有呢？喻如有人，種植胡麻。有人問他而說：『為什麼種此物呢？』回答說：『因為有油可得之故。』老實說，那時並沒有油，但是將胡麻成熟後，取其子去熬烝、持壓，就會得到油。應當知道！此人並沒有說虛妄之語！因此義故，名叫未來有。
為什麼又名過去為有呢？善男子啊！喻如有人，私地裡，在罵王之壞話。經過很多的歲月，國王乃聽到其事。聽後就則問說：『為什麼罵我呢？』那人回答說：『大王，我不罵您！為什麼呢？因為罵的人已滅之故。』國王說：『罵者與我身，此二均俱存在，為什麼說已滅呢？』由於此緣故，那位罵國王的人就喪失其生命。善男子啊！此二實在已無，然而其果不滅，就名叫過去有。
為什麼又名未來為有呢？喻如有人，到了陶師之處，問他而說：『有瓶嗎？』回答說：『有瓶！』而這位陶師實在並沒有瓶。由於有泥土之故，故言有瓶。當知此人，並不是打妄語的。那乳中有酪，眾生的佛性，也是如此。欲見佛性的話，應該要觀察時節、形色！因此之故，我說一切眾生，悉有佛性，實在並不是虛妄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一切眾生，無佛性的人，為什麼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呢？因為以正因之故，故令眾生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什麼正因？所謂佛性是。世尊！喻如尼拘陀子沒有尼拘陀樹（榕樹）的話，為什麼名叫尼拘陀子，而不叫佉陀螺（山木，毒刺樹）子呢？世尊！如瞿曇姓，不得稱為阿低耶姓（吞食子，為吠陀神話之作者－－阿陀利之後裔），阿低耶姓也不 得稱為瞿曇姓。尼拘陀子也是如此，不得稱為佉陀羅子，佉陀羅子也不得稱為尼拘陀子。猶如世尊您，不得捨離瞿曇的種姓一樣。眾生的佛性，也是如此。因此義故，當知眾生，悉有佛性。」
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如果說子中有尼拘陀，則此亦不盡然。如果有其事的話，為什麼看不見呢？善男子啊！如世間之物，由於有因緣之故，不得看見。什麼因緣呢？所謂遠不見，如空中之鳥蹟。近不見，則如人之眼睫。壞故不見，如根敗的人。亂想之故，不見，如心不專一。細故不見，如小微塵。障故不見，如雲表之星。多故不見，如稻聚中之麻。相似故，不見，如豆在豆聚裡。尼拘陀樹則不同於此種因緣。如果為有的話，為什麼不見呢？如果說為細障之故，而不見的話，則其義並不盡然。為什麼呢？因為樹的相狀非常之麤之故。如果說其性細微的話，為什麼會增長呢？如果說為障之故，不可以見之故，則應該會恆常不見才對。本來沒有麤相，現在則見其鹿麤相的話，則應當知！此鹿本來並沒有其性。本來沒有見性，現在則可見，就應當知！此見，也是本來沒有其性。子也是如此。本來沒有數，現在則有之，這有什麼過咎呢？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如佛所說：有二種因。一為正因，二為了因。尼拘陀子，以地、水、糞等物，作為了因之故，令細小的可以得麤相。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！如果本來就有的話，為何需要了因呢？如果本來無性的話，要了什麼呢？若尼拘陀中，本來沒有麤相，由於了因之故，乃生麤相的話，為什麼緣故不生佉陀羅樹呢？因為二俱沒有之故。善男子啊！如果細小不可見，那麼麤相應該可以看見。喻如一塵，則不可見，而很多之塵和合在一起，則應可見。如是子中， 麤相應可以見。為什麼呢？因為此中已有芽、莖、華、果之故。一一之果中，有無量之子，一一之子中，有無量之樹，是故名叫麤。有了此麤相之故，故應可見。善男子啊！若尼拘陀子有尼拘陀之性，而生樹的話，則眼見此子被火所燒，如是的燒性，也應本有才對。如果為本有的話，樹就不應該會生出來。如果一切法，本來有生滅，為什麼緣故會先生而後滅，而不同為一時呢？因此義故，則應當知！為無性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若尼拘陀子本來並沒有樹性，而今生樹，則此樹為什麼緣故，不會出油呢？因二俱沒有之故。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如是樹子中，也能出油的，雖然本來並沒有其性，但是由於因緣之故，而會有的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為什麼不名叫胡麻油呢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因為不是胡麻之故。善男子啊！如火之因緣而生火，水之因緣而生水一樣，雖然均為是從因緣而生，但是不能相有，尼拘陀子以及胡麻油也是如是。雖然均從因緣，但各不相生。因為尼拘陀子的性，能治冷，胡麻油之性，能治風，故各不同。善男子啊！喻如甘蔗的因緣之故，而生石蜜、黑蜜，雖然都俱一緣，但是其色貌則各有所不同。如石蜜能治熱，黑蜜能治冷！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如果乳中，並沒有酪性，麻也沒有油性，尼拘陀子沒有樹性，泥土沒有瓶性，一切眾生沒有佛性的話，則如佛陀上面所說的『一切眾生，悉有佛性，因此之故，應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，』這好像有點不對吧？為什麼呢？因為人天無性，由於無性之故，人可以作天，天可以作人。由於業的因緣之故，而不是以性之故。菩薩大菩薩，由於業的因緣之故，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如果眾生有佛性的話，為什麼緣故一闡提等人會斷壞善根，而墜入於地獄呢？如果菩提心是佛性的話，則一闡提等人，不應該能斷滅它，如果可以斷滅的話，為什麼得言：佛性是常呢？如果不是常的話，則不名為佛性。假如諸眾生有佛性的話，為什麼緣故叫做初發心呢？為什麼說毗跋致（退轉）、阿毘跋致（不退）呢？如果是毘跋致的話，當知！此人並沒有佛性的了。世尊！菩提大菩提一心趣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，由於大慈大悲而見生、老、病、死，煩惱過患，而觀察大涅槃並沒有生、老、病、死，煩惱等諸過患，虔信三寶，以及業的果報，而受持禁戒。如是等法，名叫佛性。如果離開這些法而有佛性的話，為什麼需要這些法而作為因緣呢？世尊！如乳不假藉緣，必當會成酪。而生酥則不然，需要得到因緣的幫忙方成。所謂人功、水、瓶、鑽繩等是。眾生也是如此。如有佛性，則應離開因緣，而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如果必定為有的話，則修行之人為什麼緣故，遇見三惡之苦，以及生、老、病、死，而生退道之心？應該也不需修六波羅蜜，即應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如乳非假藉緣，而得成酪一樣。然而並不是不因於六波羅蜜，而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。因此義故，當知！眾生悉無佛性。
如佛上面所述：僧寶是常。如果是常的話，就不是無常。不是無常，而為什麼說：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呢？僧如果是常的話，為什麼又說一切眾生，悉有佛性呢？世尊！假若使眾生從本以來，就沒有菩提心，也沒有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，後來才有的話，眾生的佛性，則應該也是如此，應該也是『本無後有』。因此義故，一切眾生，應無佛性。」
佛陀說：「善哉！善哉！善男子啊！你已經久來就知道佛性的真義，乃為了眾生之故，作如是之發問：『一切眾生，到底有佛性與否？』你的意思是：眾生如果有佛性的話，就不應該有初發心之語。善男子啊！心並不是佛性。為什麼呢？因為心是無常，佛性乃為常之故。你說為什麼有退心？實在並沒有退心。心如果有退的話，終不能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由於遲得之故，名叫做退。此菩提心，實在並不是佛性。為什麼呢？因為如一闡提等人斷善根，就會墮落於地獄之故。如果菩提心是佛性的話，則一闡提之輩，就不得名叫一闡提的了。菩提之心，也不得名叫無常。因此之故，必定會知道菩提心，實在不是佛性。
善男子啊！你說：眾生如果有佛性的話，就不應該假藉其他之緣，如乳會成為酪那樣，次義並不盡然！為什麼呢？如說由於五種緣，而成為生酥那樣。當知！佛性也是如此。喻如眾石之類，有金，有銀，有銅，有鐵，都稟受四大而成，都是一名一實，而其所出的，則各各有所不同。都需要假借眾因緣。如眾生的福德，以及爐冶、人功等，然後乃會產生為產品。是故當知！本來無金性。眾生的佛性不名叫佛陀，要以諸功德因緣之和合。始能得見佛陀。你說：眾生悉有佛性，為什麼緣故而不見。此義不盡然。為什麼呢？因為諸因緣未和合之故。
善男子啊！由於此義之故，我才說有二種因，所謂正因、緣因是。正因名叫佛性，緣因就是發菩提心。以此二種因緣，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，有如由石而出金那樣，善男子啊！你說：『僧為常，則一切眾生無佛性。』一事。善男子啊！僧乃名叫和合，和合有二種，一為世間之和合，第二為第一義和合。世和合，名叫聲聞僧，義和合名叫菩薩僧。世僧為無常，佛性是常。如佛性為常，義僧也是如此。又次，還有一種僧，謂法和合。法和合就是指十二部經。十二部經是常，因此之故，我說法僧為常。
善男子啊！僧名和合，和合名十二因緣，十二因緣中，也有佛性，十二因緣為常，佛性也是這樣。因此之故，我說僧有佛性。又所謂僧，乃為諸佛之和合。因此之故，我說僧有佛性。
善男子啊！你說眾生若有佛性，為什麼有退轉，有不退轉呢？你要注意的聽！你要仔細的聽！我當會為你分別詳細的解說。善男子啊！菩薩大菩薩，如有十三種法時，就便會退轉。那十三法呢？第一為心不信，第二為不作心，三為疑心，四為吝惜身財，五為對於涅槃中生大怖畏：『怎樣乃能令眾生永滅？』六為心不堪忍，七為心不調柔，八為愁腦，九為不樂，十為放逸，十一為自輕己身，十二為自見煩惱，無能壞，十三為不樂於進趣菩提之法。善男子啊！這就是名叫十三種法使諸菩薩會退轉菩提之事。
又有六法會壞菩提之心。那六種法呢？第一為吝法，二為對於諸眾生生起不善心，三為親近惡友，四為不勤精進，五為自大憍慢，六為務營世業。如此六法，就能破壞菩提之心。
善男子啊！有人得聞諸佛世尊乃是人天的導師，在於眾生當中，為最上無比者，乃勝於聲聞辟支佛等覺者。法的眼明了，見法無礙，能度眾生出大苦海。聞後又發大誓願而說：『如果世間上有如是之人的話，我應當要效法，以便得以成就！』由此因緣，而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之心。或者被他人之所教誨，而發菩提心，或者聽聞菩薩乃經阿僧衹劫的修學苦行，然後乃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聽 後卽思惟：『我今不能堪任如此的苦行，怎麼能得呢？』因此之故，會有退轉。
善男子啊！又有五法，會退菩提之心。那五種法呢？第一為樂在外道處去出家，二為不修大慈之心，三為愛好尋求法師的過失罪業，四為常樂處在於生死，五為不喜受持、誦讀、恭敬、尊重三寶。由於如是等眾因緣之故，而退菩提之心。
什麼又名不退之心呢？有人聞佛陀能度眾生的生老病死，不從師諮，而自然的修習，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（無師自通）之事後，就想：如果菩提道是可以得成的話，我應當要修習，必定要把它得成！由於此因緣，而發菩提心。其所 作的功德，若多，若少，均把它迴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而作此誓願：『願我常保親近諸佛，以及佛的弟子。常聞深法，五情完具，若遇苦難時，也不退失此心！』又願諸佛，以及佛的弟子，常在我所，生歡喜心，具五種善根。如果諸眾生會來砍伐我的身體，會斬截我的手足、頭目、肢節的話，我就會對於此人生大慈之心，深自喜慶。會以這些人，乃為了我，而使我增長菩提的 因緣。如果沒有這些人的話，我當有什麼因緣，而能得以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呢？又發此願：『莫令我得無根、二根、女人之身，不繫屬於他人（不受人指使），不遭遇惡主，不繫屬於惡王，不出生在惡國家。若得好的身世，其種性應為真正（良家），多饒財寶，也不生憍慢心偶。使我常聞十二部經，受持、讀誦、書寫、解說十二部經。若為眾生有所演說時，願 令聽受的人敬信無疑。常在於我所，不起惡念。寧願當一位少聞而多解義味，不願意當一位多聞而對於義味不了解的人。願作為心之師，而不以心為師。身口意三業不和惡業交往。能 布施一切眾生之安樂。身誡、心慧，不動如高山。為了欲受持無上的正法，故對於身命財，則不生慳吝。不淨之物，不作為福業。以正命自活，心無邪諂。受人之恩則常懷念，小恩則以大的去回報他。善知世間所有的事藝。善解眾生方俗之言。讀誦書寫十二部經，不生懈怠、懶惰之心。如有諸眾生不喜歡聽聞的話，就用方便法，去引接，使其能生樂聞。言語常柔軟，口裡不宣說惡語。遇有不和合之眾，能使他們和合。有憂怖的人，就使其離開憂怖。遇饑饉之世時，要想方法使人得豐足。疫病之世時，要做人家之大醫王。病藥所需要的財寶，都能自在運用而無缺。使有疾病的人均能得以痊癒。遇刀兵之劫時，要有大的力勢，能斷其殘害，使其沒有遺餘。能斷眾生的種種怖畏。所謂死畏、閉繫、打擲，水、火、王賊，貧窮、破戒，惡名、惡道。像這些怖畏之事，悉數能夠斷除。對於父母、師長，能深生恭敬，對於怨憎之中能生大慈心。常修六念、空三昧之門、十二因緣、生滅等 觀、出息、入息、天行、梵行，以及聖行、金剛三昧、首楞嚴定。如沒有三寶之處，也能使我自得寂靜之心。若其身心受大苦之時，不失無上菩提之心。不以聲聞、辟支佛等心而生知足。無三寶之處，則常在外道法中去出家，而為了破除邪見，並不修習其道。能得法自在，能得心自在。對於有為法，能了見到其過錯之處。使我會怖畏二乗的道果，有如珍惜生命之人之怖畏捨身一樣。為了眾生之故，喜歡處在三惡道，有如諸眾生喜歡 忉利天一樣，為了一一之人，而在於無量劫，受地獄苦，心也不會生反悔。看到別人得利，不起妒忌之心，常生歡喜，有如自己得到快樂那樣。若值遇三寶時，當會以衣服、飲食、臥具、房舍、醫藥、燈明、華香、伎樂、幡蓋、七寶去供養。若受佛戒，則堅固護持，始終不生毀犯之念。若聞菩薩之難行、苦行時，其心要生歡喜，而不生悔恨。自己認識往世宿命之事，終不造作貪瞋癡等業。不為了果報，而聚集因緣。對於現在之樂，不生貪著。』善男子啊！若有人能發如是之願的話，就名叫菩薩終不退失菩提之心，也名叫施主！能見如來，明了的佛性，能調伏眾生，度脫生死。善能護持無上的正法。能得具足六波羅蜜。善男子啊！以此義故，不退之心，不名叫佛性（此乃約於行佛性與理佛性之區別而說的）。
善男子啊！你不可以因為有退心之故，就說諸眾生並沒有佛性。喻如有二人，都聽說有一個地方有七寶之山。山裡有清泉，其味很甘美。如果有人到此，就能永斷貧窮。如飲服其泉水的話，就能增壽萬歲。唯路懸遠，險阻多難。這時這二個人，都想同往其處。其中一人就裝備種種的行具。另外一人則空手前往，並沒有攜帶任何物品。就這樣，二人相伴而前進。在中途，遇逢一人，執持很多的寶貨，七珍寶都具足。二人就向前去問他而說：『仁者！那個地方實在有七寶山嗎？』那人答說：『實有不虛！我已獲這麼多的珍寶了，也飲服其泉水了。唯此去路途遙遠而險阻，而且有好多的盜賊。路中都滿佈 沙礫、荊棘。同時缺乏水草。去的人有千萬，但是達到其處的人卻很少！』聽此人說這一大堆之語後，其中一人則後悔，就作此言：『路既懸遠，艱難不只一項。去的人無量數之多，到達的人並無幾人。我怎麼能到達那個地方呢？我現在的產業，已粗具自足，如果涉此路，或者萬一失身的話，則生命難保，哪裡還有什麼長壽可言？』另外一人則說：『有人去過，我必定也能到達。如果能得答道，就能如願而採到珠寶，也能飲服清涼的甘水。如果不能達到，以死為相期望耳！』這時二人當中之一位，則因後悔而退卻下來，另外一位則不管如何都要去，故得前進。此人終於到其處而獲得很多的財寶，也能如願得飲服甘水。他執持很多寶物回到其家，去奉養其父母，也供給其宗親。這時後悔而回來的那一位，看到此事後，心裏又禁不住其熱望，就這麼說：『他去後，已能回來。我為什麼還要在這裡住下來呢？』因此，而裝備齊旅 裝，已不怕路途之險遠，就這樣的興致勃勃涉路而去。
七寶山譬喻為大涅槃，甘味之水喻為佛性，其二人譽為初發心的二位菩薩，險惡之路喻為生死，所遇到的人，喻為佛世尊。中途有盜賊，乃喻為四魔，沙礫、棘刺喻為諸煩惱。中途無水草喻為不修習菩提之道，一人後悔而還，乃喻為退轉的菩薩，一人前往則喻為不退轉的菩薩。善男子啊！眾生的佛性乃常住不變，猶如那險道，故不可說言：『有人後悔而還之故，便使道為無常。』佛性也是這樣。
善男子啊！菩提道當中，終沒有退轉的。善男子啊！如前述後悔而還的人，看到其同伴獲寶而回，其同伴已擁有勢力而自在的供養其父母，也能充足的供給其宗親，使他們都能享受安樂。他看到此事後，心 裡就生一股的熱望，就又重新裝備行旅，而又向前而去。已不惜其身命，已堪能忍受眾難，而完遂其到達那藏有寶物之七寶山中。退轉的菩薩也是這樣的。善男子啊！一切眾生必定當得成就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由於此義之故，我在經中說：『一切眾生，乃至五逆最、犯四重禁戒，以及一闡提，悉有佛性！』。」
獅子吼菩薩說：「世尊！為什麼菩薩有退的，有不退的？」佛陀說：「善男子啊！若有菩薩修習如來三十二相的勝業因緣，就得名叫不退，可得名叫菩薩大菩薩，名為不轉動，名為憐憫一切眾生，名為勝一切聲聞、覺緣，名為阿毘跋致（不退轉）。善男子啊！如果菩薩大菩薩手持戒律不動，佈施之心
不移易，安住於實語中，有如須彌山的話，則由於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成為足下平如奩（盒）底之相。如果菩薩大菩薩，對於父母、和尚（親教師）、師長，乃至畜牲之處，能用如法之材，去供養、供給的話，則能以此勝業，而得成足下千輻輪之相。如果菩薩大菩薩，不殺生、不偷盜，對於父母師長，能常生歡喜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，而得成如下之三相。一為手指纖長，二為足跟長，三為其身方直。如此三相，乃同為一勝業之緣。菩薩大菩薩修習四攝法，以攝取眾生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能得網縵之指，有如白鵝王之相。假如菩薩大菩薩，對於父母師長，如果有病苦時，親手為他們洗拭，為他們捉持按摩的話，則能以此勝業因緣，而得手足柔軟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持戒聞法，慧施無厭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節
踝牅滿，身毛上靡之相。菩薩大菩薩，專心聽法，演說正教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鹿王
（踵）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對於眾生，不生害心，飲食知足，常樂慧施，瞻病給藥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其身圓滿，如尼
拘陀樹（無節樹）之相，站立時手過膝之相，頭頂有肉髻之無見頂相。若菩薩大菩薩看見怖畏者時，能為他救護，見裸（足＋先）（赤體踐地）者，佈施衣服給他。由於此勝業因緣，而能得陰藏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親近智慧的人，遠離愚癡的人，善喜問答掃治行路的話，則能由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皮膚細軟、身毛右旋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常用衣服、飲食、臥具、醫藥、香華、燈明去佈施人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身金色，常光明曜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行施之時所珍視之物，能夠捨棄不吝，不觀察有福田，沒有福田的問題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，而得七處都滿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佈施之時，心不生疑，由此勝業因緣，而得柔軟聲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如法求財，以用佈施的話，即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缺骨充滿、獅子上身、臂
肘臃纖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遠離兩舌、惡口、恚心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四十齒的白淨齊密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對於諸眾生，修大慈悲的話，則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二牙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常作此願而說：『若有人來求的話，我會隨意給與。』由於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獅子頰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隨諸眾生的飲食，悉皆施與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味中的上味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薩，不訟他人之短，不誹謗正法的話，則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梵音聲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見諸怨憎，生於喜心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目
接（睫）紺色之相。若菩薩大菩薩，不隱他人之德，都稱提人家之善的話，就能以此勝業的因緣，而得白毫之相。善男子啊！菩薩大菩薩修習如是的三十二相之勝業的因緣時，能得不退菩提之心。
善男子啊！一切眾生，乃不可思議，諸佛的境界、業果、佛性，也是不可思議。為什麼呢？因為如是四法，均為是常，由於是常之故，乃為不可思議。一切眾生，乃因煩惱覆障之故，故名為常。斷滅此常的煩惱，故名為無常。假若說一切眾生為常的話，為什麼緣故，需要修習八 聖道分，而為斷除眾苦呢？因為眾苦斷滅的話，就名叫無常，所受的快樂，就名叫常。因此之故，我說一切眾生，被煩惱所覆障，不能得見佛性。由於不見佛性之故，不得名叫涅槃。」
